集體記憶與個人經驗

文  / Yabung 



水源國小彩繪,但這不為Truku傳統衣服樣態,也不會這樣牽手跳舞。(圖 / Tuyuq)

  時常我們會說「部落」,或是Truku的集體故事,包括太魯閣戰役、打獵文化、遷移故事,以及我們跟土地之間的關係等。說老實的,強調久了總是會有一種感覺是我很強調我是這集體裡面的一員,越是這麼強調就越不清楚我與族群之間的關係,不知道你會不會也這麼想過? 

碧月老師帶領的水源小旅行(圖 / Apyang)

  今年,學青會在情人節到水源部落與織女老師相遇,我想這可能就是祖靈之眼的領導吧。一開始碧岳老師的走訪部落,揭示了甚麼:「水源部落其實不叫做sakura那是日本人叫的,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但是他真正叫做Alang Paciq,因為當時日本要truku族遷移的時候,族人選落在那裡,當時充滿許多野菜的地方。」一股真實感流過心頭,原來族人是這樣叫水源的。到了Meyce老師的家暨工作室,原本沒有預期會經過這裡的,她站在門口旁笑著歡迎我們,並打開了一件又一件的織布,跟我們述說她跟它們的故事。
  
「這一件,妳看它的圖案是一條一條的,沒有像登記的『祖靈之眼』那種好像被定型的制式圖騰,紅葉那裏的老奶奶手上的圖紋就是這樣一條一條的;這個述說了遷移史,有沒有看到河流跟山,從古部落走過幾條河流跟幾座山遷移到了紅葉部落,這就是那位老奶奶在織布上面呈現的遷移的故事。」
  
「還有這一條,這是個是山、這個是水、這個是作物,而在作物下面一點一點的是蟲,這不是我亂說的,你知道嗎,我小姐的時候,有一次請南投那裏的老奶奶來水源教我們織布,她看到我在水源老奶奶教我織布的點點就說『kui(蟲)』,兩個住不一樣部落的老奶奶在織布上面有同樣的語言喔。」

 

Meyce 老師(圖/ Apyang)

 每個老奶奶都會留自己家族故事的圖紋交給下一代,所以紅葉那裏的圖紋是一條一條的,然而嫁到水源的Meyce老師說:「第一次到水源時看見的畫面是-陽光下的菱形圖紋。」透過Meyce老師的分享,她告訴我們圖紋不會只有一個樣子,每一個圖紋代表老奶奶的眼睛看到的世界與生活環境,以及她們想要表達或記錄的事情。以前沒有文字、沒有筆嘛,原來織布就是一本畫簿阿,劃出每個生活在不同部落的老奶奶的個人經驗故事。所以傳到Meyce老師這裏,她也將這精神編織到她的織布畫中,告訴下一代的Truku她所看見的世界以及她所經驗的故事。


梭子(圖 / Tuyuq)

這幾年的學習一直在說「集體」這件事情,對於重新學習認識自己的Laqi Truku/我來說,談集體太遙遠,連結集體的個人經驗讓我趨近於真實,更趨近於自我。比方我跟Ipiq去聽書展紐西蘭作者的講座,我們討論著,他們說的集會所都是透過自己生活裡面看見的個人經驗去建立彼此的記憶,因此當我面對不同部落的族人去說某一件事情的時候,他跟她的經驗,跟我的經驗腦中所譜出的想像必定不一樣,所以即便是透過語言再怎麼強調我們Truku族,但是從他的經驗(他爸爸媽媽給他的經驗/包括他家族給他的經驗)體驗的Truku文化是長甚麼樣子呢?

翻開台灣的很多書籍、原住民作家,許多談的是集體的經驗,以我/個人的論述代表我們族人,總覺得少了很多真實感,或說反而透過我陌生的「集體經驗」增加了個人與族群間的疏離感,是否一起去了解自己/自己爸媽/自己家族的個人經驗,從這裡出發一起互相分享呢?

我喜歡我們當天談論的內容-以個人彼此的經驗連結集體的記憶。即便是練習說母語,同一件事,每個部落/家族也有不同的說法,明明我聽我媽媽說的母語就跟來自別的部落而座落在我們加灣的牧師說得不一樣,我媽都沒自信的說牧師說的才正確,我的意思是在這之中是否我媽媽的語言個人經驗漸漸的被同化呢?時代在改變,現代的Truku要怎麼去穿透歷史脈絡,連結現在、過去與未來,我想從個體經驗來記錄並訴說吧。
有機會的話,我們透過個人經驗互相做分享,我想那也是一種。

圖       / Apyang、Tuyuq
責編   /  Tuyuq








關於Yabung Haning:第十四屆台灣原住民太魯閣族學生青年會理事長、景美加灣部落、太魯閣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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